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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苍天的礼物
 梓颜听见乐无极毫无转圜的话语,怒气攻心,突觉眼前一黑,没有预兆地就倒了下去。

 乐无极大惊,连忙一把将她捞住带进怀里,看她险些砰然倒地,急向外面高声道:“来人啊!速宣太医!”

 洪修等并未走开,本来以为天子的房花烛夜,他们好歹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又出了状况,连忙答应着差人去唤太医。

 乐无极将梓颜抱在怀里轻轻放到上,忍不住抚摸她的脸颊,比起去年来,她瘦多了,此时虽然失去了知觉,秀眉好像也微微蹙着,叫他没来由地一阵懊恼。

 太医在小太监的陪同下提着药箱匆匆赶到,宫娥们赶紧趋前侍奉,乐无极看着她们将重重罗帐放下,取出她的手用锦帕盖住了,太医想给他行大礼,被他不耐烦地制止了“还磨蹭什么?速速看皇后到底为何晕厥。”

 那老太医不敢怠慢,说了声“臣告罪。”来到边,伸指在梓颜的脉搏上搭了片刻。一探之下,他面上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又换了个姿势重新诊视了一番。

 乐无极关心则,见太医面色凝重,也顾不得皇帝的尊严了,忙上来问:“是何道理?”

 老太医显得有些为难,想了一下,突然跪了下来,颤巍巍地道:“陛下恕罪,只恐是老臣老迈,诊错了。”

 乐无极拉下脸,下了隐隐的怒气“你忝任太医院院正,难道还要朕另请高明?”

 那太医本来想让皇帝屏退左右,见皇帝下了脸,只怕随时没命,再也顾不得许多了,连连叩首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圣聪帝俊面微微一变,这两句话几个月前他也听过,在另外两个宫妃怀孕时。这太医刚才两句话分明不是恭贺他的新婚大喜,他连忙一摇手止住他下面的话,对其余人道:“你们都退下。”

 待余人都退出去之后,太医背上已经出了冷汗。

 “方太医,你刚才想说什么?”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方太医一叩首,声音低得如同蚊呐:“微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是,是有喜了。”

 顿时间,犹如一个闷雷炸在乐无极的头顶,他呆若木似地愣了片刻,突然上前猛摇了一下方太医的肩膀道:“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次!”

 方太医吓得三魂离体了两魂,总算还有些见识,见皇帝的脸色不对,似乎就要将他生活剥了似的,心下已跟明镜儿一般,想着那女子必然要没命了,自己可不能做冤死鬼,急急道:“臣因陛下今大婚,大约是喝多了…误…误诊,求陛下唤了太医院其他人一起来会诊,免得误了皇后娘娘的病体。”

 “庸才!”乐无极一脚踢了过去,好在狂怒之下倒还没失了理智,也没用上内力,只是寒声道:“再去诊来,如果刚才是误诊,朕要你的命!”

 方太医暗暗叫苦,却不敢有半分违拗,连忙膝行上前,又用尽心力诊断了一番。

 其实对这些太医来说,喜脉简直是小儿科了,哪里还会诊错,他想起皇帝所说的话,也不能撒谎,只得认命地道:“微臣…微臣…没有诊错,确实,皇后娘娘确实是喜脉。”

 乐无极连退两步,终于有些支持不住跌坐在椅子上,他曾经想到梓颜说的话是真的,她与伽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是他极力让自己忘记这件事,就算有,他也打算永远当是没有,可是她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明显是伽楠的骨,他呢?他娶来一个皇后,腹中却怀了他的孙子,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啊!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颜面何存?如何君临天下?他的心中成一片,一会狠狠盯着方太医恨不得将这个带给自己噩耗的老东西挫骨扬灰,一会又觉得这事纸是包不住火的,想了半天,终于有所决断。

 方太医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正当跪得全身虚,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皇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方太医显然被他吓了一跳,偷偷看了一眼皇帝,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谁知道皇帝却用相当愉快的声调道:“起来回话吧。”

 方太医不知道危机是否解除,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

 “都是朕孟了。”皇帝问道,声音里也听不出喜怒来:“皇后有了多久的身孕?”

 方太医有些疑惑,心想,皇上这意思,皇后怀的是龙种罗?于是答道:“娘娘有孕在一个多月,未足二个月的样子,脉象平稳,只怕是大婚劳累才会晕了过去,弄些热烫喝了,然后微臣给开几副定神安胎的方子吃了就会没事的。”

 乐无极点点头,口好像爬上了几千几万只蚂蚁,想要有个地方宣,但是面上却浮起了更深的笑容,缓缓道:“原来快两个月了。时光飞逝啊!朕告诉你,皇后腹中,是朕的骨,都只因太过喜爱皇后,所以在文府中就…唉!不过此时宣布皇后有身孕,会坏了她的名节,所以…方太医懂朕的意思么?”

 方太医吁出一口气“臣懂得,臣会绝口不提,只说皇后娘娘是劳累过度,待再过一两个月,臣再说娘娘怀孕了,陛下以为如何?”他现在甚至为跟皇帝分享了一个甜蜜的秘密而觉得亲近了许多,老脸上也放出了光芒。

 “嗯,出去开方子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圣聪帝掩饰着疲惫挥挥手。

 方太医欢迎喜喜地退了出来,命宫娥给备纸笔写方子,只说皇后是大婚劳累了。不过他一边开着方子,就想起了一事,若说一两个月前,正是太皇太后病重的时候,好像皇上终侍奉在左右,却不知何时去到文府种下这风债…转念一想,皇帝娶这位皇后的迫不及待,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若不是自己的骨,他今哪里还有命在?必然是要被杀了灭口了,而且皇帝也绝对不会大方到认下别人的野种的。于是他将心踏踏实实地放回了腔子,认真写了一个方子。

 圣聪帝坐在房内,成了一座木雕。虽然他打发了方太医,但是他心里对梓颜怀孕的事绝对却绝对不能接受,一直在想到底该如何。废掉她?他想到这个心就绞成一团,想起了多少个夜夜的思念,她害他犯了相思,这债是要还的。而且她是他不顾伽楠的狂怒,不顾圣君的形象,用了卑鄙的方法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会舍得刚娶进来就废掉…认了这个孩子?他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皇后生下别人的孩子!就算这个孩子是他的孙子也不行,绝对不行…

 在乐无极内心挣扎不已的时候,梓颜早就醒了过来,听到了方太医的话,心头涌上一股暖,一只手在平坦的腹部轻轻抚摸。她原来以为嫁给皇帝这辈子就不会再与伽楠有任何瓜葛了,谁知道上苍还是垂怜她的,给她送来了最珍贵的礼物,这样就算伽楠误会她,不知道她的苦,有他们共同的孩子陪伴,她就当是他在身边吧!这时候母战胜了一切,她决定一定要珍惜好自己的身子,平平安安地将这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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