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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七章凶手
 “你笑够了没有?”梁敞的脸黑如锅底,愤愤地问。

 他知道苏娴说的是事实,虽然是事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问一下,他到底想从她身上确定什么呢,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殿下,我该回去了。”苏娴浅笑地道。

 梁敞把头一扭,没搭理她,用不悦的表情警告她快走。

 苏娴笑了笑,她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今天是宫宴,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她和文王偷偷躲在小巷子里幽会,对于她可并不是什么好事。纵使心里还想再呆一会儿,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转身,扭动着柳条般的肢,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敞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十分不爽快,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或者说他就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心里莫名其妙地郁结了一股怒气,就在这时,一声柔媚的嗓音自前方传来,芙蓉花一般的靓丽美人出现在眼前,那姑娘抿着嘴笑,盈盈施了一礼:

 “见过文王殿下,文王殿下为何在这窄巷里?”

 来人正是越侯的次女柳瑟舞。

 梁敞看了她一眼,这个姑娘他认得,毕竟越侯也算是肱骨之臣,他的家眷亦时常出席各种宫宴,柳瑟舞是越侯的掌上明珠,亦是柳家十分出色的女儿,越侯最近两年跟他很是亲近,近些日子他也已经听说了,柳家有意将次女许给他做王妃。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越侯府的身家背景都是百里挑一的,梁敞的母妃早逝,养育他的母妃又因为娘家犯事被牵连,虽然他也不是靠养母的娘家才有今天的,但当养母的势力倒掉时,他的处境确实比从前越发艰难。父皇虽然并不像史书上的皇帝、先祖辈的皇帝那样对儿子要求苛刻,但父皇毕竟有许多儿子,偶尔把他忘个两三次也不奇怪,除非他想做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他现在迫切需要能够维持自身安稳荣耀的势力。更何况,就算真的想当个吃喝玩乐的王爷,那一种人只怕比善于建立功勋的那一种人更难当,他并没有那类天分。

 柳瑟舞还不错,情可以,至少表面上过得去,王妃的人选也不可能真的去选那种纯洁无垢天真烂漫的姑娘。柳瑟舞在梁都的贵女中亦是个才貌双全的,虽然不是拔得头筹的那个人,真正得到头筹的那个姑娘也轮不到他。一个各方面还算合适,娘家势力让他还算满意的姑娘,若是真能娶进府中,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所以,婚姻到底是什么?也就是一桩买卖么?

 “殿下。”柳瑟舞见梁敞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心跳如擂鼓,面羞涩,微垂下头,软软地唤了声。

 梁敞回过神来,再看她的脸时,皱了皱眉,买卖是不错的买卖,可是这桩买卖明明还没有成却让他感觉有些乏味。

 不再关注柳瑟舞,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下!”柳瑟舞心中一急,慌忙唤了声。

 梁敞恍若没有听见,虎步龙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苏娴在刚离开时就听见了柳瑟舞让人起了一层皮疙瘩的声音,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站在拐角处,向内张望了一眼。

 在听戏时她就已经听到许多议论,关于柳瑟舞和文王殿下的婚事在还没有公开时就已经在梁都的贵女圈里传遍了,这也难怪,那些成天没事干的千金小姐闲下来时最喜欢做的事自然就是聊各种各样的桃事件,毕竟对于她们来说,嫁人才是她们最重要的事,这方面的情报自然要非常了解。

 听说柳瑟舞十分爱慕文王殿下,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虽然文王殿下好像并没有干什么值得她非君不嫁的事情。

 梁敞早晚要娶妃的,苏娴不是犹怀着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拥有正视现实的能力,梁敞早晚会娶一名贵族女子做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虽然她们家老二走运傍上了皇族,但梁敞和回味可不一样,回味是没上宗谱的私生子,梁敞却是自降生起就写在族谱上的正牌皇子,她不至于天真到认为妹妹做到了她就能做到。再说,婚姻上匹配最重要,而她与梁敞,无论哪方面都不匹配,这注定了他们只能在一起玩玩。

 只希望他别那么快娶到子。

 再说柳瑟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单是看着就觉得讨厌的紧。

 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

 苏妙在看台上等了半天不见苏娴回来,十分担心,离了席要去找苏娴。

 回味跟着她一块去,可是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正值侍卫开始换岗,许多都打听不出来,苏妙心中有些焦急,提议和回味两个人分开找。

 起初回味不同意,不住她一直要求,只得派了个侍卫跟着她,二人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出发去寻找苏娴。

 苏妙往东走,她不知道苏娴去哪了所以很担心是不是到偏僻的地方去了,毕竟光明正大的地方人多侍卫多相对比较安全,于是她只找偏僻的地方搜寻。

 陌生的侍卫跟在她身后,他领了回味的命令只是跟着来负责安全的,除了跟着苏妙,其他事情一概不管,苏妙虽然想让他帮忙,可是他根本不搭理她。摸了摸鼻头,她拿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自己苦苦寻找。

 皇宫往东径直向前是一处开花正姣好的桂树林,此处的桂树林里开满了银桂,花银白,清雅芬芳,淡而优美,在华丽的皇宫中出现这样一片素雅的银桂,对于视觉上的冲击很大,苏妙的心一下子就被这里抓住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她指着前方的银桂林,问跟着她的陌生侍卫。

 “如姑娘所见,是银桂林。”这侍卫回答了一句废话。

 他没有说这里是地之类的,也就是说只是一片普通的银桂林,想了想,她对那侍卫说:

 “进去看看吧。”

 侍卫没有回答。

 苏妙心想皇宫里的侍卫果然够骄傲,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回,撇了撇嘴,先走进树林,身后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跟着。

 越往前走银白色的桂树越繁茂,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的同时,隐隐的,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传来,让苏妙微怔,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那姑娘说的大概是这样的一句:

 “你说!是不是哥哥命你做的!”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软绵绵的嗓音,气冲冲的语调,因为对比的冲击使她更容易辨识这个声音,好像是薛明珠。

 苏妙居然在这里听到了薛明珠的声音,这时候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产生的是诧异、怀疑还是好奇,或许是各种情绪都有,总之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她没忍住,悄悄地向声音的来源方向走去,站在一棵花朵繁茂的桂树前,掩藏住自己,定睛向正说话的人看去,其中一个果然是柔弱弱娇滴滴的薛明珠,另外一个却是她的丫鬟,那个曾帮苏妙去薛明珠房间里取衣服的烟雨。

 烟雨跪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看着薛明珠,带着哭腔说:

 “姑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薛明珠此时的表情是与往常的柔弱完全相反的阴沉,她咬牙切齿,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烟雨的脸上“那屋子的锁头是本姑娘亲眼看见你锁上的,你还敢狡辩!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发卖了,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回梁都!”

 烟雨唬得脸色惨白,跪着上前一步,双手抱住薛明珠的腿央求道:

 “不要啊姑娘,烟雨都跟你十几年了,烟雨的忠心姑娘最知道,烟雨也是为了姑娘!”

 薛明珠眉头紧锁,从她的双手里挣脱开自己的脚,冷笑道:

 “忠心?你对我还有忠心?你真正的主子是哥哥才对吧!”

 “姑娘,大少爷也是为了姑娘好,大少爷是为了姑娘的心啊,大少爷只有姑娘这一个妹子,姑娘是大少爷唯一的亲人,大少爷为了姑娘什么都能做,这是大少爷对姑娘的心呐,姑娘!”烟雨一面哭,一面声情并茂地说,每当提到大少爷时,那双莹润的泪眼里一闪而过的柔情都会落入薛明珠的眼底,让她更觉厌恶。

 “你只是一个丫鬟,你知道什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都不拿镜子照照看你自己配不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大少爷是什么人,也是你肖想的?我不管哥哥要你做什么,你是我的丫头,你做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是背主!”薛明珠恚怒地说,转身,冷冷地道“待今天结束之后,你给我等着,我会让哥哥将你领出去叫人牙子把你发卖掉,你也别怪我心狠,一个丫鬟居然在主子背后动手脚做坏事,我子单纯,可养不了你这样的丫头!”

 “姑娘!烟雨已经服侍姑娘十七年了,从姑娘小的时候奴婢就跟姑娘在一块,姑娘一定要这样对待奴婢吗?”烟雨在她背后哭着大声问。

 “我没把你送去贵妃娘娘面前就不错了,居然在皇宫里搞出人命案子,四年前魏家姑娘的事也是你做的吧,烟雨啊烟雨,本姑娘真是小瞧你了!”薛明珠冷冷地说。

 “那个是大少爷…”

 “住口!”薛明珠厉声喝道。

 “姑娘!”烟雨却似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里,全身发抖,爬过去抓住薛明珠的裙摆,泪如雨下,央求道“姑娘饶了烟雨吧,若是被大少爷知道了,大少爷一定会要了奴婢的命,姑娘,你看在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你就饶了烟雨的命吧!”

 “谁跟你是‘我们’,你也配跟本姑娘称‘我们’,你这个杀人犯!”薛明珠夺回自己的裙摆,恨声说,仿佛在对待极厌恶的物件。

 “姑娘怎么能这么说,你若真是心怀慈悲,为何在看到奴婢锁上门锁之时却不阻拦;你若真是心怀怜悯,魏二姑娘向你求救时你为何没有理会?其实你心里也很畅快吧,只要除掉那些人,就不会有人再阻碍姑娘,姑娘也是这样想的才没有当场阻拦奴婢,既然没有当场阻拦,这会子为什么又要判奴婢的罪,是因为苏姑娘没死成吗,若苏姑娘也像魏二姑娘一样消失了,姑娘是不是就会像四年前一样重重地奖赏奴婢?”

 “闭嘴!婢!”薛明珠气得浑身发抖,抖得厉害,在风中的桂树林里亦像是一朵被风吹的花朵,她猛地回过身,眼里凶光毕,扬起手狠狠地扇了烟雨一巴掌“本姑娘是贵妃娘娘口中最善良最纯洁的姑娘,你这个婢居然敢侮辱自己的主子,简直放肆!烟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才要把你发卖掉,若是按照宫里的规矩,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活路吗?本姑娘仁慈心善你该感激才是,再敢吠,本姑娘会把你送到掖庭司去让嬷嬷拔了你的舌头!”

 烟雨吓得浑身发抖,她在宫中生活的年头和薛明珠一样长,自然知道掖庭司中那些残酷的手段,她不敢再说。

 “起来吧,接下来若是你出破绽,或者引起哥哥怀疑,我可不会轻饶你,烟雨,你是知道我的,别我对你用手段。”薛明珠道。

 烟雨连哭泣都不再敢,一边抹眼泪一边站起来。

 薛明珠冷哼一声,径直向前走。

 烟雨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满脸悲

 主仆二人向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繁茂的树林里。

 站在远处旁听了全过程的苏妙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不单单是因为震惊,更多的是愤怒。

 薛明珠和烟雨的谈话相当具有冲击,让她半天都没缓过来,人生的大部分时间她都生活在平和安稳的环境下,冷不防周遭的环境变成了刺危险的,她有点不好接受。

 不过真是一件让人又怒又怕的事,虽然刚刚那对主仆说了很多,可总结起来就两条,第一事情都是薛明珠的哥哥薛明策划的;第二是薛明珠是那种看着犯案心里会暗嘴巴上却满口正义的人。

 他们还真是亲兄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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