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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卉儿扶雁非下了马车,款步走进茶馆。

 这间铺子说是间茶馆,倒不如说是间卖茶的凉亭。荒山上搭起的四角亭子,墙壁是四大树权支撑起来的,顶棚上覆盖着茅草,桌椅破旧得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散掉。纵然是多科奇这样的人,也不免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委屈两位姑娘人内。

 茶馆内只有两桌有客人,都是清一的中年男人,有的低声说着话,有的静静品着茶,还有的面前摆了几个酒壶,大声地划着拳。

 “嗳客官,这边请。”茶馆的老板是个满脸麻子的中年汉子,一张口说话,肥堆里挤出的小眼睛加上满脸的坑坑洼洼,让人食欲全无。

 “姐姐。”卉儿不情愿地拉了拉雁非的衣袖“我们还是…”

 “卉儿,”雁非摇了摇头道“多大哥赶了一天的车了,让他在这儿休息一下。我们只是进来吃点东西,待会儿还要赶路,这里虽然是简陋,总比饿着肚子上路好啊。”说完先一步迈进茶馆。

 多科奇拣了张靠边的看起来稍微干净一点的桌子招呼她们坐下,老板马上跑过来满脸堆笑地问:“三位客官要点什么?”

 “给这两位姑娘来点热茶,再来一壶好酒,几个馒头,我们吃完好赶路。”

 “嗳,马上就好。”老板的眼睛在雁非身上细细地打量一番,嘴里应着退了下去,脸上却笑得像开了花。

 “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卉儿嫌恶地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卉儿。”雁非轻斥她一声。

 “本来嘛,”卉儿不服气地辩驳“点菜就点菜,一双眼睛还不老实,雁非姐姐是他可以随便看的吗?在扬州时,多少王孙公子千金还难见姐姐一面呢!”

 雁非握了握她的手,悄声说道:“我们现在是出门在外,说话尽量小心点儿,省得招惹麻烦。”

 “雁非姑娘说得有理,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的,一路上危险得很。我们吃完了东西最好赶紧上路,早点到了京城才能放下心来。”多科奇赞同地点点头。

 卉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轻哼一声,闷闷地不再开口。

 “客官,酒菜来了…”老板拖长声音将一盘子食物放到他们面前,一一摆开,分外热情地招呼着“几位慢用,慢用。”

 多科奇首先不客气地抓起酒壶斟上满满一杯。卉儿也正准备拿起一个馒头,突然看见老板还一脸诡异地站在雁非身边,于是气鼓鼓地喝道:“你干什么还站在那里,还不下去。”

 这样一喝,多科奇也有了警觉,马上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一把抓过横在桌上的钢刀,双眼圆睁,大声喝道:“还不退下?”

 大麻子老板扬着坑洼的脸赔笑说:“几位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有吩咐自然会叫你,你巴巴地站在一旁做什么?”卉儿可不相信他的话。

 “这位姑娘火气好大,不像是南方人,倒是旁边这位,水灵灵的,一定是江南来的。”大麻子一脸垂涎地望着雁非凝脂般的肌肤,一双眼睛猥亵地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喂,眼睛放老实点,我姐姐岂是你该看的。”卉儿不顾雁非的阻拦,不客气地训斥着他。

 多科奇:也在一旁吼道:“休得在姑娘面前放肆。”

 大麻子老板嘿嘿两声冷笑,斜眼望着雁非问:“这位姑娘可是姓柳?”

 “你怎么知道?”多科奇不由得一愣,傻傻地反问道。

 “干你什么事?”卉儿赶紧大声喝道,语气冰冷,一脸不屑的表情。

 “不干我的事?”大麻子显然被卉儿轻蔑的语气给怒了,面目狰狞地冷哼一声“若我没猜错,几位是要进京的吧?既是这样,那就和我大有关系了。”

 “呸,大麻子,你是什么人,也胆敢和我们扯上关系?”卉儿丝毫没有察觉气氛的改变,犹自顾着口舌之快。

 多科奇和雁非都发现了不对劲。

 原先喝茶的那些中年男人全都缓缓地围拢过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强烈到惊起一只停在顶棚上的乌鸦。

 大麻子全身肌剧烈地搐,他生平最恨人家揭他的短处,说他是麻子。他退后一步,抖动着长满肥又坑洼不平的脸干笑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姑娘,说话这么不小心,就怨不得在下对姑娘无礼了。”

 说完大手一挥,周围的中年男人立时向被围在中心的三个人扑去。

 “谁敢动柳姑娘!”多科奇暴喝一声,钢刀狂舞,挥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圈,将雁非和卉儿保护在圈中。

 卉儿紧紧抓着雁非的手,吓得脸色苍白。倒是雁非比较镇定,一面随着多科奇的移步带着卉儿躲避刀剑,一面想着怎样身。

 照场中的形势看来,多科奇对付这些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问题。他是杨晔的贴身卫士,是他亲自挑选出来保护她们北上的人,武功自然是不同寻常;只是赶了一天路的多科奇体力消耗过大,刚才又来不及吃东西,再说他一个人要对付十来个壮汉,久战不下,情况将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卉儿,帮我捡起那把剑。”她看见刚被多科奇一刀砍下的男人就死在她腿边,他手上那把长剑穿过椅凳,斜斜地在卉儿的脚下。

 “姐姐…”

 “快点!”

 卉儿一咬牙,错身躲过一剑,伸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出长剑,回身递给雁非。雁非一把握住,顿时觉得双臂充满了力量。

 她绝不能轻易死去,为了卉儿,为了如维,为了七爷那句好好照顾自己。

 “雁非姑娘!”多科奇在酣斗中余光扫到雁非的举动,不由大骇,朝她大叫一声想要阻止丝毫不会武功的她。

 一个穿黑衣的男人看准了这个空挡,飞身向雁非扑过去,剑尖直指她的眉心。多科奇连忙回身提刀阻止,卉儿吓得大叫。

 “嗤…”剑尖划破布料的声音,多科奇的刀来不及送到,一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恨不能以身相阻。谁知随后却是男人的一声惨叫,刚才还飞起在牛空中的庞大身躯砰然落地,惊呆了厮杀中的一群人。

 柳雁非仗剑立于多科奇身后,将卉儿夹在两人中间,剑尖点地,威风凛凛,黑发狂舞,长衣翻飞,一脸肃杀之气,犹如常年征战沙场的女将,又好像降临凡间的战神,那样诡魅动人,一时间看傻了所有围攻的男人们。

 多科奇顿时心下一松,如有神助,双臂抡起钢刀虎虎生风,百步之内无人敢挡。十几个壮年男人又有几个被剑气所伤,剩下的五六个人手执兵刃,不敢近身。

 “停手!”麻脸老板站在圈外大喊一声,壮年男子齐齐收手,奔回他身边。

 多科奇还要追击,雁非断然阻止道:“多大哥莫追。”

 大麻子满脸笑地冲雁非抱抱拳“姑娘好身手,看不出来还是个深藏不的高手。谢某今领教了柳姑娘的厉害,改定当加倍奉还。”

 多科奇横刀在前,朗声说道:“阁下究竟受何人指使?”

 “这个你后自会知道。”大麻子冷笑一声。

 “那么就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柳姑娘金枝玉叶,不是他能招惹的。”

 麻脸老板愣了愣,道一句走,转瞬间几个人就消失了踪影。

 良久,三个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卉儿“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雁非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张得不敢呼吸。

 “好了,”她把卉儿抱在怀里安慰着“现在没事了,别哭,没事了。”

 “我不是害怕那些人啦,我是被你给吓死了,”卉儿边哭边说“你明明不会武功,还敢拿剑杀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刺到,那我也不要活了!”

 “是啊,雁非姑娘,你刚才真是把我给吓死了。还好运气好,没有受伤,要真有事,七爷会第一个砍了我的脑袋。”多科奇也心有余悸地说。

 雁非抱歉地笑笑,抚着卉儿的头发说:“刚刚那种情形,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让你们受惊了,真是很抱歉。”

 “可是,姐姐刚才好厉害哦!”卉儿止住哭声,满脸崇拜地望着她。

 “对了雁非姑娘,幸好刚刚你把他们唬住了,那些人看见你那种气势,还真以为你会武功呢,要不然,肯定还有一场好斗。”多科奇也忍不住称赞道。

 “喂,你可不许指望我姐姐每次都这样‘天女下凡’啊,她要是伤了一,邓公子和七爷绝对饶不了你。”

 “卉儿,怎能这样跟多大哥讲话,还不快谢谢人家救了我们。”雁非责备地看着卉儿。

 卉儿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低声说了声:“多谢多大哥。”

 多科奇显得很不好意思,搔搔头红着脸回道:

 “何必言谢,保护你和雁非姑娘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啊。”

 看着难得脸红的多科奇,再看看一脸别扭的卉儿,雁非有些了然地笑道:“别再礼尚往来了,快走吧,再不走被那个老板识破,会有麻烦的。”

 两人尴尬地对望一眼,默默地跟在雁非后面上了马车。

 “姐姐,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杀咱们?还有,他们怎么知道你姓柳的?”坐在马车上,卉儿一脸不解地询问雁非。

 “你刚刚问的问题,我一个也不知道。”柳雁非紧蹙着眉头,仔细回想那个麻脸的谢老板说的话。

 多科奇回过头冲着车内的两个人说:“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雁非姑娘来的,而且个个武艺高强,却又不像是来自江湖上的哪个门派,姑娘以后要小心些才是,可千万不可以再有刚才这样的举动了。”

 “多科奇,依你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呢?”雁非忍不住问道。

 多科奇沉良久,支吾道:“我也不太清楚,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再过两就到京城了,姑娘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雁非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言语,心里却突然间充满了怀疑。

 多科奇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她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没说真话,先前他对麻脸谢老板说的话,根本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而显得对他们的追杀动机了如指掌,在他说出那番警告的话后,连谢老板也脸色微变。

 她还记得多科奇的第一个问题是“受何人指使”一般情况下,他应该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与我们三人有何过结”、“为什么要追杀我们”才是。如果他不知道内情,是决不会猜到他们有幕后主使的,最多以为是几个想要杀人劫财或者对她意图不轨的小贼而已,何况,他又说出什么她是金枝玉叶之类的话来,以她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来讲,就算是嫁给邓如维后,也绝对称不上什么金枝玉叶。

 想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看专心驾车的多科奇,暗暗提醒自己要留意他的言行举动,也许这次上京,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万历二十七年京城香苑

 香苑最幽静的地方,是当家花魁吕香香住的含楼,含楼外有一个小小的池塘,上面架着一座石板搭建的拱桥,桥的对岸是座精致的木雕凉亭;亭的四面垂下桃红色的薄纱,每当微风拂过,帘幕轻扬,薄纱飘飞,亭中便似有暗香传来,人心魄。

 凉亭内吕香香正慵懒地斜卧在柔软的绣榻上,由几位丫环伺候着小憩,她面前的木几上,葡萄美酒一应俱全,绣榻的对面,摆放着古筝和琵琶,案上的香炉里香气正旺。

 “小姐,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公子爷还在外面等着呢!”丫环荷香小心提醒着闭目养神的吕香香。

 软榻上的人儿懒懒地睁开眼,柔若无骨的玉手搭上跪坐在旁边梨香、梅香的肩“荷香,请公子爷进来吧。”

 “是。”荷香匆匆退下。

 “小姐,公子爷好像还带了邓公子来。”菊香在一旁补充道。

 “哼,”娇媚无比的容上浮现出真假难辨的笑意,吕香香缓缓站起来,吩咐菊香道:“去把上次公子爷送来的锦盒拿过来。”

 “是,小姐。”菊香依言拿过锦盒,在吕香香的示意下将里面粉末状的东西放进木几上的酒壶和案上的香炉中。

 吕香香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在梨香、梅香的搀扶下坐到古筝前,轻挑一弦,弹出一个断音。

 “香香姑娘的架子好大,连本公子见一面,也要候上半个时辰。”弦声未尽,就听见一个尖利的男声响起。

 吕香香停下抚筝的手,款款起身,向刚刚踏进亭中的男子盈盈一拜,唤声“常公子”

 常公子哈哈一笑,赞道:“果真是国天香,香香姑娘的美貌,可谓天下无双啊!几不见,越发的美绝伦了,邓兄,你说是吧?”

 吕香香似乎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男子,欠身施礼道:“邓公子,香香有礼了。”

 男子慌忙还礼“香香姑娘的美貌果真是世间少有,邓如维今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邓公子说笑了,”香香妖媚地笑笑,说道“不如让香香为公子弹上一曲,以谢公子盛赞。”说罢重新坐下,垂首开始弹奏古筝。

 曲调清幽,余音绕梁。

 “如维,我没说错吧,吕香香会被称为京师第一美人,自然有过人之处。且不说她的相貌举世无双,就这一手好琴艺,也堪称一绝。怎样,我没说错吧?”看得出邓如维对香香的印象极好,常公子不免有些得意。

 一曲终了,邓如维率先鼓掌。

 吕香香一脸妩媚地走近他,轻偎在他身旁坐下,凤眼一挑,温言软语道:“邓公子是第一次来含香楼,香香应该特别招待才是。菊香。”

 “菊香在,小姐有什么吩咐?”

 “替邓公子斟酒。”

 “是。”

 吕香香不顾有旁人在,放肆地贴在邓如维身上,吐气如兰地说着话,柔软的部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在他身上轻蹭,双臂犹如两条水蛇一般上他的

 温香软玉在怀,邓如维不免有些心神漾,恍惚中想起柳雁非,虽然她也美也媚,却不若眼前的女子这般热情豪放,明白男人的渴望。他觉得今自己极其反常,以前就算相思再难熬,都不曾这样亵渎过雁非,可今天一踏进这小小的凉亭,就感到满身燥热难耐,经不起眼前女子任何的轻微挑逗。

 而常公子也奇怪得很,未等菊香将酒斟满,便起身要荷香领去庭院中观鱼,四个丫环簇拥着他吵吵闹闹地出了亭。一时间,独自面对着妖媚诡魅的吕香香,邓如维心中又是一

 “爷,喝了这杯酒吧!”吕香香娇柔的身子半挂在他怀中,纤纤玉指端着翠玉酒杯举到他面前,前的柔软紧紧挤着他,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顿时全身犹如一团烈火在烧,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看见了雁非,她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挑逗眼神望着自己,发出无声的邀请。

 血一下子冲上他的大脑,他低吼一声,一把抱过眼前的女子,埋首在那片琼脂冰肌之间,贪婪地起来。

 “爷…”轻柔而充满情的呼唤发了他所有的热情,他暴地扯下吕香香身上仅有的一层薄纱,将她按倒在软榻之上,全身颤抖地肆起来。

 “小王爷,如维该死,如维一时胡涂,铸下大错,望小王爷开恩…”长庆宫内,邓如维面如死灰地跪在朱常洛面前,诚惶诚恐地乞求着他的原谅。

 那吕香香口中的常公子,原来竟是当今皇上的长子,长庆宫的主人朱常洛。

 大厅明黄的座椅上,朱常洛脸色铁青地望着跪在堂下的邓如维,声俱厉地开口道:“平日本王待你不薄,谁知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你明知为了不让父王知道,吕香香明里是香楼的花魁,实际上却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你居然胆敢强迫她!”

 “下官该死,若不是下官喝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下官对吕姑娘,是决不敢存有半点杂念的。”邓如维颤抖着声音,汗如雨下。

 朱常洛沉良久,终于缓下气来,叹口气说道:

 “唉,其实这件事本王也有错。本王不该…时兴起,离开含香楼。”

 “小王爷…”

 “如维,现在邓子龙将军刚刚战死,前线奏报他有部署不当,甚至叛敌求和的嫌疑,朝廷里有很大一部分对你眼红的人,正拼命找机会想抓你的把柄,你的处境很危险啊!”“下官该死,只求小王爷能保住下官这条命…”

 朱常洛长叹一声,缓缓地摇头道:“罢了,罢了,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吕香香终究不过是个女人。如维,话说到这个地步,本王倒是显得太不识大体了。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香香,本王…”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邓如维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头上的冷汗滴滴落在面前的地板上。

 “也罢,吕香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朱常洛挥挥衣袖“如维,目前最重要的倒是朝中大臣对你的围攻。”

 邓如维暗自吁了口气,悄然抬起头观察着朱常洛的神色,确定他已经没有兴趣再纠在吕香香这件事上后,才谨慎地开口道:“这个下官自然明白,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是郑贵妃,而郑贵妃的兄长郑国泰,又视下官为眼中钉中刺,除之而后快,下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

 朱常洛走下殿来,扶起仍旧跪地不起的邓如维,拍拍他的肩膀“前些日子本王听母后提过,父皇似乎有意将临月许配给你,你虽未拒绝,但言谈中似乎提及有一位未过门的子,如维,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

 邓如维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刚刚干透的冷汗又开始往下滚落“呃…下官确实有一位未过门的子柳雁非,是在扬州时认识的,下官对皇上的厚爱感激不尽,临月公主…”

 朱常洛不以为然地笑笑“如维,如果娶了临月,你就是当朝驸马,到时候还有谁敢在皇上面前说你一个‘不’字?如若你拒绝皇上的美意,惹得龙颜大怒,岂不正好给了郑国泰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皇宫里朝堂上,人心险恶,如维,到底是儿女私情重要,还是前途命运重要,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小王爷说得是,只是…”

 “如维,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意之人,对未过门的子,自是有一份愧疚。可是你若惹恼了父皇,到时候恐怕连本王也保你不得。再说,你和吕香香,已然是背叛了柳雁非,再若坚持,连本王都要以为你是认为临月配不上你了。”

 “如维不敢,如维只怕…”邓如维听出朱常洛语气中的不快,心中一慌,双膝软趴趴地又伏到了地上。他深知如果没有和吕香香的那番云雨之情,他倒还可以委婉地拒绝,如今他既然已和吕香香翻云覆雨,什么痴情重义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再若拒绝与公主的婚事,任谁都会怀疑他的动机。

 “邓如维,本王百般礼待于你,是看中你是个人才。你是聪明人,很多事情应该不需要本王多说,”朱常洛的眼神中充满了暴戾嗜杀的气息,冷冷地笑道“郑贵妃那边的差事,想来也不是好当的!”

 “小王爷…”这一次,邓如维真是吓得全身瘫软在地,冷汗滚滚直下,透了朝服,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无论娶了临月还是柳雁非,难道本王和你的关系,还比不上郑妃郑国泰吗?”朱常洛漫不经心地开口,享受着猫玩耗子的成就感。

 “下…下官…”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原来,娘娘和国舅爷全都低估了朱常洛,他不仅知道他是娘娘的人,更握住了他的死,真要是怒了他,这皇宫大内,死一个他这样的小辟,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对不起了,娘娘和国舅爷,现在可不是尽忠的时候,他邓如维年纪轻轻,可不想为了皇室之间的勾心斗角丢了性命。

 “小王爷,下官胡涂,下官该死,下官愿意一切听从王爷指挥,为辅佐王爷登基,万死不辞!”他一脸惶恐,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哈哈哈…”朱常洛满意地点头“你果真是个聪明人,本王没有看错。如维,你和临月的婚事…”

 “但凭王爷做主。”

 “好,那本王就尽快同母后说明,对了,至于柳雁非,等到临月下嫁之后,你可以纳她做偏房,我想临月也是识大体的人。”朱常洛一改方才阴冷的面色,亲热地扶起邓如维,再次拍拍他的肩膀。

 邓如维一身冷汗,浑浑噩噩地答应着,脚下轻飘飘地,不知道是怎样走出殿的。

 朱常洛冷眼望着他趔趄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转身向殿后低声说道:“出来吧!”

 帘幕轻启,吕香香款摆着水蛇走了出来,柔若无骨的身子自动地上了朱常洛,将头埋进他的背肌里,放肆地扭动着,嗲声嗲气道:“公子爷,把临月嫁给这么一个只会嘴上喊报国,实际上却懦弱无能、满怀鬼胎的男人,您真舍得吗?”

 朱常洛哈哈一笑,转身一把将她抱到前;佞地说道:“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爷说的这叫什么话?”吕香香故作生气地瞪他一眼“爷对临月果真是绝情,连香香看了都有些心疼呐。”

 “心疼什么?难道你要爷像平里待你那样对临月?”

 “讨厌,爷明明知道香香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爷平里待你还不够好?”

 “爷刚还说要把香香送给邓如维呢!”

 “爷怎么会舍得?这一身细皮,爷还怕邓如维足不了你呢!”

 “爷真坏!香香和邓如维,还不是爷的主意,葯还是爷给的呢!爷也不想想,郑贵妃的人也敢这样捉弄,香香到现在心里都还发,不信爷摸摸看…”吕香香媚笑着用力挤挑逗着他“香香为爷牺牲这么多,爷还拿香香开心。”

 “香香,邓如维这件事上你做得很好,就让爷好好心疼你吧!”朱常洛狂肆地将她推倒在大殿的地板上,动手解她的衣衫。

 “爷,慢点…”吕香香半推半就地合着这狂放的男子,嘴里忍不住发出愉的呻

 而殿外的回廊上,一双含泪的眸子心碎地看着这一幕,布满水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神采,却渐渐沉寂下来,终于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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