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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也拟可爱风流样
 急剧息,裴兴武的头猛地抬起,目中如火,不是感到被侵犯的愤怒,而是错愕且

 “你、你干什么?”嗓音异常沙哑,他望着相离不过寸许的秀脸,左突突眺。

 “吻你。”

 殷落霞凤眸蒙,神情却十分认真,仿佛两人相濡以沬是一件何等严肃又何等重要的正经事儿。

 “为什么?”他神情同她一般认真。

 她菱嚅了嚅,没出声,环在他颈后的双袖略缩,硬是不知羞地贴进他怀里。

 “为什么?落霞。”他垂眼又问,僵硬着身躯,不主动回应亦不推拒。

 她埋在他口低低笑了,轻蹭了蹭,又缓缓抬起脸容。“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兴武…当年的承诺,你仍记得吗?”

 他暗自调气,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当然。”

 丹田处集结着一股热能,他脸皮暗赭,心意动,又如何能坐怀不地面对她?

 “那就是了…”她悄叹,再次贴上。

 那就是了?!

 那、那就是什么呀?!

 没头没脑地,可裴兴武已不及再问,这一次,她甚至得寸进尺地探出小舌,像小童着糖霜,又像猫儿着爪子般,一下下濡他的嘴,连带下颚和峻颊都了。

 感觉他气息浓灼,她紧攀住他不放,舌已钻进他淡泛紫气的瓣,继续攻城掠地。

 突地,男大手抓下她的双臂,硬是推开距离。

 “你醉了。”他眉峰成峦,口起伏甚剧。

 “没醉。”她摇头。

 若真醉了,也在凄清夜风和几番心思转折下醒来了。然而,此时残余在她体内的酒意恰好可以,不多也不少。

 不…她没醉啊,仅是心变野了,胆子也大了,恰好可以做些藏得极深、想了许久的事…

 “我要你抱我。”她语音若梦,明明难掩羞涩,说出的话与行径却惊人的嚣张、猖狂。“你明就要带着你小师妹回『南岳天龙堂』,三年哪,你已足足三年未曾回去,如今杜姑娘替你求请,我难得大发善心放你走,现下索讨些回报,你也不肯吗?”

 见他动也未动,瞳底火焰窜得飞高,几要将她灼烧,她鼓起勇气再往前,裴兴武却瞇起眼,沉声低咆。

 “落霞?!”

 “你就是不从吗?”

 瞧她说了什么?!简直像强抢人家闺女的恶!裴兴武磨着牙。“你闹够了没?”

 “我很认真。你人是我的、命是我的!裴兴武,你是我的!”她执拗嚷出,在清夜中余韵阵阵。“你不抱我,那我来抱你!”

 她扑向他,使尽一切力气地扑去。

 裴兴武一时之间教她的话给震慑住了,耳中嗡嗡鸣,脑子里亦轰轰胡响。那扑撞过来的力道既猛又重,他闷哼了声往后倒,待定下眼,她竟已毫不文雅地跨坐在他腹上。

 老天!

 他声低,忙要坐起,她却重重地住他宽阔的肩头,微倾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此一时际,气氛紧绷、暧昧,透出危险又人的气味。

 那张背光的秀脸儿出少见的脆弱,她咬着瓣,眸中幽光轻颤,是无辜的、不知所措的,像是顺遂心意、不顾一切地为所为,又不知该如何让他放弃抵抗、完全地屈服。

 她如此渴望驯服他吗?

 那极力掩饰的生涩和紧张教裴兴武不由得怔然。

 平躺在白芦堆里,他鼻中的清野气味避无可避地混入她身上独有的葯香,在这奇异的所在、奇清的月夜里,竟成催*葯剂一般,他心窝陡然一紧,情与一下子翻搅而起,感到前所未见的矛盾与惘。

 两人气息皆,如石像般静定不动地对凝了片刻。江风凄野,吹散了雾,亦拂来颤寒冷意,可纠在一块儿的男女面泛红,额上还渗出薄薄汗珠,似乎全然感受不到寒凉。

 她肩上的黑披风在扑倒他时掉落一旁,此时,她衣襟略松,腋下的系带散开两处,微出里边的中衣和玉颈凝肌。

 凤眸不曾须臾离开男子的俊颜,殷落霞单袖抬将起来,打了束发,一头及肩乌丝随即垂下,在风中轻,那张清素脸容有种不真实感,眉与间蕴溢出风别韵。

 “兴武…你当年既已许诺我,我便有这个权支使你的一切,是不?一诺千金呀,你们名门正派里的君子和侠义人物不就最重视这一套吗?你连命都属我,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取的?现下才来打退堂鼓,我要瞧不起你的…”

 软掌抚弄他瘦削的颊,他落拓、清癯的脸印在她芳心深处。

 终是能如此地贴近他啊!抛开所有的顾己心和矜持,以怜爱的姿态珍惜着眼前这一刻…

 她知道自己野蛮,她总是亏待他。就这一次便好,她想与他在一块儿,今夜过后,世情缈缈,许多事都会不一样了…

 裴兴武以相同的专注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忽地大掌一覆,抓住她贴熨在他肤上的小手。

 “所以,你想要我?”他目光炯峻,声音如同了炭块,沙嗄得不可思议。

 她脸红,衫袍下的腿却大胆地将他夹紧。“是。”

 她坦率的回答让他眉峰一弛,跟着又问:“就在这里?”

 “对。”

 “为什么?”

 “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吗?”她叹气。

 “我要知道为什么?”他语气坚决。

 “我兴致来了,想做就做,不成吗?”噢~~心里在呻,她八成疯了,才会吐出这种…这种近乎秽的话语。

 没料及,被在底下的男人竟低低笑出。

 殷落霞瞠眸瞪人,心湖又掀巨涛,觉得他的笑着实好看,好看到让她内颊不断地泌出唾,忍不住癌下身去含住那两片紫

 “唔…你晓得怎么做吗?落霞…”他由着她、啃咬,在她香舌的侵犯下哑声问着。

 “我知道那是什么模样…我看过男人的体,很多次、很多次的…你最好相信…”她拔掉他间铁箫,手开始拉扯他的衣衫,在男结实的躯体上放胆摸索,当真是抛光所有的矜持,非得到这个男人不可。

 “什么时候?”裴兴武眉心紧蹙。

 “嗯?”她嘟囔,小脸忙着埋在他颈窝处啄吻。

 “什么时候瞧过男人身?!”还好多次、好多次?两道剑眉都快纠在一起打架?!

 “帮人治病的时候啊…”她好忙,忙着在他身上“为非作歹”模糊答着,纤长十指已覆上他赤肌,微凉的指尖正循着强健的肌理纹路游移。

 那下意识的爱抚更带挑弄意味,裴兴武气息一,喉中竟滚出连自个儿听了都要脸红的低

 这姑娘啊,任妄为惯了,特立独行,谁也不去理会,往往只图心中尽兴…尽管这般,有人独爱如此孤芳…唉唉,偏偏就爱如此孤芳。他还能把持得住吗?

 陡然间,他握住她的往旁一翻,将她倒在那张黑披风上。

 情势倏变,他神情高深莫测,鼻尖轻触她的,紧声再问:“只要兴致一来,跟谁都可以吗?”

 殷落霞静睇着他许久,似在沉,但柔心已谧谧开启,柔情在不觉处深浓,这情缘悄然深结,她还求什么?

 她抚着他的脸。“我想要你,只有你而已。”想来,这一生便是如此了。有过他后,将过尽千帆皆不是。

 裴兴武身躯绷紧,拥住她的力道不加重,似是十分激动,连语调亦低颤着。“你不后悔?”

 她轻笑。“不后悔。”

 “当真?”

 “再确定不过。”

 裴兴武锐目一瞇。“好。”

 那么,他会让她明白,她替人治病时所见过的男体,那虚弱无力、委靡不振的身躯,跟他的全然不同。

 还有,就算清楚男人是何模样,并不表示懂得男人和女人在一块儿究竟成什么样?

 有人独爱如此孤芳啊…他心中叹息,主动俯下头,双掌稳稳攫住底下的人儿,这会儿,可不再继续“打不还手”地“容忍”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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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中宵,她轻颤着,在熟悉气息的包围下掀启眼睫。

 安在身上的是他的黑披风,此时刻,她已不在那片白芦坡,而是微蜷着身,侧卧在一艘中型船的乌篷子里。

 身旁无人,她眨眨眼,扬眉瞧向篷外。裴兴武正静伫在船尾,一头同她一般打散了的黑发随风飞飘。

 丝毫不畏寒似的,他上身仅着中衣,未系衣带,双臂抱在前,远放的目光如星又如雾,如夜中难以探知的一切。

 他很困惑,又觉得…不甘吧?

 殷落霞在幽暗中勾勒出一抹忧郁的笑弧。

 可怜的、可怜的人啊,总让她这么欺负着、占尽便宜,连点尊严也不留。以往受她冷言冷语地支使也就作罢,如今,还被她拿出当年那个许诺来强迫…强迫他抱她、在野地里与她爱…

 心口炽热,那热推向四肢百骸,在颊上、肤上悄悄烧腾。

 不怕的…一切还来得及,她总是要还他一个公道…

 立在船尾沉思的男子仿佛听见了她微乎其微的叹息,那伟岸身影一转,随即矮着身步入,来到她身旁盘腿而坐。

 “觉得如何?”他目光神俊,语调沉稳依然,像在谈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什、什么?”怎觉得篷子里一下子变得狭小起来,教人难以呼吸?还是外头好,天为盖、地为庐,夜风清透、月优美,抱在一块儿也、也、也…唉唉唉,她想些啥儿呀?

 “你是第一次,难免会疼。现下仍觉不适吗?”他又问。

 尽管乌篷里光线幽暗,但练武之人眼力绝佳,她难得展现的窘态竟也可爱又风,全避无可避地落入裴兴武眼底,男淡勾。

 殷落霞脸蛋火红,黑披风里的手握成小拳,冲口就出。“你也是第一次,咱们彼此彼此!”

 “喔?”他挑眉,先是一怔,随即笑意加浓,低问:“何以见得?”

 其实,她是胡乱瞎猜的,可被这么一问,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这人…你、你看似好相处、脾气温和无害,与谁都能打作一片,说到底,不就是深谙江湖礼数,表面功夫做得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骨子里却冷僻得很。你与腾哥根本大大不同,腾哥他心开阔、豪迈不拘,不管是贩夫走卒、杀猪屠狗之辈,抑或是名门正派、达官显贵之士,只要相见快,定敞怀以对。可、可你这人…你、你…”略顿,她深了口气。

 “如何?”

 “倘若不经一段时候相处,长时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观察,你这人根本难与谁心。尚未成为知前便难以容忍旁人近身,你不让人近身,要怎么让姑娘上你的?”至于她是个例外,因那个许诺,他不得不对她屈服。

 脸热,心亦炽,乌篷中静了片刻,她凤眸一眨,在幽暗中瞧见他出白牙。怪啦!她、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裴兴武终于启,沉静道:“以往在『天龙堂』替师父出门办事,和江湖上的帮派人物斡旋陪,曾有几次上花楼的经验,除大鱼大、琼浆玉外,席间定唤来窑姐儿作陪。”他双目一敛。“落霞…对男女之事,我懂得比你多太多了。”

 “啊?喔…”殷落霞怔怔地瞅着那张朦胧的轮廓,掀了掀,忽地咬住,不晓得该接着说些什么。

 喉头泛酸,她费力咽下那股不适,口却郁闷起来。

 是她一厢情愿,把他想得太清高,还以为自己多少懂他…紧闭起双眸,她强令自个儿下那酸涩感觉。

 过了今夜,许多事都不一样了,他会得回他原有的,得回那些她早该还给他的。将来,分道扬镳、各过各的日子,他的事将与她无干。

 这男人,只现下属于她就足够了。

 裴兴武在幽暗中轻眨眼睫,静谧牵,又道:“不过你说得对,在这事上,咱们是彼此彼此。”

 “啊?”殷落霞再次怔然,不太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微微笑叹:“上花楼饮酒作乐、应酬际,并不代表非得在里边过夜不可。就算不得已非得过夜,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睡,那样自在些。没谁同自个儿抢被子、挤榻,不是好的?”

 道上各大小帮派、堂口间倘若出了事,起了争执“南岳天龙堂”受人所托,有时得出面充当和事佬、居中斡旋,因此,在花楼替双方人马摆合头酒亦是常有的事,而事实证明,花楼姑娘们的温柔和曲意承,很能缓和两边人马紧绷的势态,成效往往不错,只是“杀焉用牛刀”这般事务自然不需师父杜天龙出马,而几位师兄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他排行最末,苦差事自然落在他肩上,也是身不由己哪!

 殷落霞脑中空白,好一会儿才弄懂他的话,心跳不促了促。

 “所以你…你、你真的是…真的是…”

 “是什么?”他剑眉淡挑,似在逗她。

 “是、是、是…”她眸子圆瞠,深口气,一吐。“头一遭?”

 “倘若非我知心爱侣,只图男女间的愉,那有什么意思?”他嗓音持平,话中别有意味儿,落拓的散发更将朦胧的轮廓遮掩,他的眼深幽幽,深处的深处,似有若无地窜着火焰。

 那有什么意思…

 秉在黑披风下的身子轻轻一颤,得知两人真是“彼此彼此”时所兴起的窃喜没能持续多久,殷落霞感觉肚腹仿佛挨了一拳,凝着他,她幽幽一笑,语音轻极。

 “唉唉…那你可恨死我啦,硬是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把你的清白给毁得一干二净了。”

 深目中的辉芒摇曳,裴兴武正出声,像猫儿般蜷伏着的她忽地探出小手搁在他的盘腿上,下一瞬,那温软的身躯再次以恶虎扑羊的姿态攀附过来,她藕臂勾着他的颈,仰脸儿冲着他笑。

 “既然事已至此,再如何悔恨也没用了,不如就尽情偷。你说可好?”说着,她凑重重地啄了他一下,双臂一缩,用力地抱住他。

 披风垂落下来,她雪白身子在幽暗中泛出莹光,紧紧倾偎过来。

 她的脸搁在他的宽肩上,颊紧贴着他的,呼吸渐促,喉中酸意猛地冲上眼与鼻腔,她费力忍着,在他耳畔轻哑言语。“兴武…我可以让你打个商量呀,今夜你全依了我,任我为所为、只图男女的愉,什么也不管…明你就要启程回衡了,我答应你,等回到『天龙堂』,你可以想待多久便待多久,好不?”

 裴兴武嗅着她发上与肤上的淡淡香气,中浮动不已,可听她话语,眉峰不皱折。

 “你是什么意…唔唔唔…”他没能问出,嘴教她的软一堵。

 唉…这嚣张至极的姑娘啊…裴兴武低叹,双微启,她的小舌便已顺势探进,他情难自地含住她的子邬,丹田火热,气血翻涌。

 她吻着他,断断续续地低喃:“还来得及的…兴武,可以的…你喜爱的人,一定得对她说,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只要…”只要陪她过了今夜,她会记住这许多事,不忘的…一辈子也不忘…

 “来得及什么?”他声音沙嗄得几难分辨,扣住她的下巴瞧清她的眼,她却贴着他的膛轻颤。

 “兴武,会冷…”

 那脆弱模样如此罕见,裴兴武叹息,对她的怜情不由得大增。

 他取来披风将两人裹住,糙掌心在她背上来回轻抚,感觉到她再次颤栗,发出细腻的嘤咛,那柔软身躯更往他怀里钻去。

 “兴武…可以再吻我吗?”她哑哑说着。

 这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亲吻而已。两人皆心知肚明。

 他眉目轻敛,并未回话,尚未问出的疑惑亦暂且搁置了。

 强而有力的臂膀拥着她躺下,他的脸倾近,好近、好近,与她发烫的脸容迭在一块儿,四片密密地融作一起。

 月夜下,整坡的白芦儿仍在风里温柔起,泊在岸边的乌篷船亦在幽静的江面开圈圈涟漪,幽情若梦,梦中,有不绝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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