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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定情信物
 澈泱河四周是无数的密林,低矮的灌木与野鹿遍布地面,空中的雨水透过楠木树杈落下,雨水使得地面泥泞不堪,两行硕大的脚印被清晰的印出,凌羽也在不断跳跃,拨开灌木丛间,脚印突然消失,密林也在这一刻停止,他停下脚步,山谷另一侧的世界在雨中朦朦胧胧,雨水入眼让他看不清悬崖边的人影。

 “没事了,”他边走边说。

 丑陋的魔物外表褪去一大半,但手臂与膝盖突出的尖刺,还有硕大的脚掌都显得恐怖,玄骨幽痕被扔在旁边,她蹲在那里,抱紧身体,红色长发也已经恢复,只是被雨水打垂在依旧有大块肿瘤状的背上。

 “已经没事了,”他又重复了一句。

 当风铃放弃攻击佩尔亦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风铃已经恢复意识,但为何执意寻死,他不得而知。

 “杀了我吧!”

 风铃发出冰冷刺骨的声音,凌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看着快要蜷缩成一团的女孩,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想死?”他问。

 风铃没有回答。

 “那直接自杀好了,就在这里,我不会拦你的,”他说,眼睛看着女孩的背影,他又问“为什么要让我杀了你?”

 风铃还是不说话。

 “你怕吗?”

 “怕,但不是怕死。”风铃低声说着。

 凌羽愣住了,这句话无比熟悉,他曾亲口对风铃说过。

 “这是你说过的话,我已经不算人类了,活着会比死更难受。”

 凌羽突然上前一步,拉住风铃肩膀朝后一拽,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说不出话来,虽然没了之前臃肿样子,但现在的模样也很难称作人。

 脸颊一侧保留着魔物的特征,如肿瘤般的块遍布,牙齿也尖锐恐怖,原本小虎牙也变成了挑起嘴的獠牙。布裙早已经破碎,铠也没有,本是避人的部位也不再让人遐想,只留下一层层如干涸湖泊的巨大裂纹。

 凌羽没敢再朝下看,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者该说什么,只觉得喉咙干涩,手足无措。

 “你都看到了?”依旧猩红的纯瞳孔一眨不眨,风铃打掉凌羽手臂“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凌羽站在那里,惊雷在身前闪烁,雨水顺着早已经透的头发落下,他想,他的表情一定无比丑陋。

 风铃突然转身,飞快的朝前跑去,纵身跳下了山崖,看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凌羽终于反应过来,他紧闭双眼冲出,身体跌落的一瞬间,耳边仿佛传出一道吼声,他还没抬头,红龙从远处飞出,稳稳的接住了下落的风铃,而他就从龙身边掠过,澈泱河的水声已经入耳。

 计划中的恶龙并未出现,凌羽望着逐渐远去的红龙,咽了口唾沫,然后深一口气。下一秒,河水的气息在身上背部出现,逐渐渗透全身,他在河水中睁开眼睛,锋利的龙爪在视线里出现,继而握住他的身体,河水一点点淌出铠甲,雨水又随之来袭。

 红龙在岸边停下,凌羽从爪下走出,风铃还坐在龙背上,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谢谢,”他说。

 “是风铃救的你,不是我,”风铃低声说。

 “嗯?”凌羽一时间没能理解意思,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红龙伸出巨爪拔动着河滩上的鹅卵石,龙目一直盯着他,像是一个娇羞的兰洛少女。

 他走过去,跳上龙背,将外衣下,盖在风铃肩膀上,然后说“回去吧…”

 “我回不去了,”风铃轻声低语“佩尔西斯人不会接受一个异类。”

 “星女会宣布你异族,然后处以天罚?”凌羽问“在兰洛也光明神教也常常这样处决异端,但他们通常用火,而不是天罚。”

 风铃又恢复了沉默。

 凌羽从她旁边走过,蹲在她面前,扶起她的脑袋,说“看!”

 风铃疑惑地看去,却看到一股无比狰狞的表情在凌羽脸上出现,黑色瞳孔早已经被诡异的红色代替,他咧嘴狂笑,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你看到了,”凌羽又恢复了平静“如果是异类,我更是,我血里存在魔炎,你应该能感受到,魔炎是毁灭之炎魔神的种子,从某种意义上看,我随时都可能变成魔神,可我并没自杀,你知道为什么吗?”

 风铃还是沉默。

 “因为我知道我是人,而不是魔神,”凌羽又跳下龙背“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太早死去,岂不是很悲惨。”

 风铃将视线跟着凌羽移动,她看到了他背后触目惊心的红色伤疤,视线中的人忽然转身。

 “你是说过,你哥哥能相信的人只有你吗?你死了,他岂不是很孤独。”

 “哥哥…”风铃呢喃着。

 “而且放心,星女不会杀你。”

 “为什么?”

 凌羽又转过身,将头盔取下,漉漉的黑发甩出雨水,但又有更多的雨水注入。

 他说“因为有我在。”

 风铃眨了下眼睛,抬起头望着雨落成线的天空,巨大的黑龙在电闪雷鸣间飞舞。

 “其实我以为那头大黑龙会救我的,明明我已经驯服它了,”凌羽也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恶龙。

 风铃没回答,而是问“为什么救我?”

 “救?”凌羽笑了下“你又不是自杀,为什么说救?”

 风铃语气平静“那你为什么也跳下来?”

 “我看到了一块石头,”凌羽弯捡起鹅卵石中的一块蓝色石头“上次我不是请你帮我做个酒杯吗?你说需要石头,我觉得这块就好,大小合适的。”

 风铃从龙背上跳下来,身上的外衣很窄,刚好能罩住肢,尽管大腿上还有许多凸起的硬块,凌羽还是觉得脸瞬间涨红,他急忙将视线撇出,看着雨中的山崖。

 直到手中的石头被拿走,凌羽才低着头跟着风铃朝龙背走去。

 “你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拒绝的。”她说。

 “什么?”

 “酒杯是一个信物,男人送女人做酒杯的石头只有一个意思。”

 凌羽突然预感到了不妙,他没敢去问,只觉得心如麻,脸有些发烫了,雨声也开始变得微小。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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